“发哥”变身农民

 

　　如果你去到新疆拜城县大桥乡，看到了良田，走过了美池，闻到了猪味，那么你应该是到了吕志铭的桃花源。

　　吕志铭，本是个有着周润发那样明星脸的广东商人，早年父母在香港经商，家境殷实。90年代正是广东高速发展的时期，吕志铭本是在广东经营服装厂，服装厂的生意他也做得有声有色。

 

　　1999年，听闻新疆拜城县大桥乡有千亩土地以30元一亩的低价出租，同一时间广东的地价则是当地的10-20倍，光是地价的天壤之差已经让吕志铭动心了，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实地考察，2000年，吕志铭在大桥乡承包了3000亩的荒地进行开发。

 

　　从广东到大桥乡，一个位于东南沿海，温湿怡人，一个是位于西北部，温差大风沙多；一个是改革开放的前端省份，一个是一望无垠的荒地；一个是轻松体面的服装厂生意，一个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开荒……家里人知道他的想法后，无一人赞成，吕志铭依然带着对这片荒地的信心只身来到新疆。

 

办公中的吕志铭
 

　　戈壁滩上创业的艰辛

 

　　到了新疆，吕志铭了解到要想实现他的农业开发，第一步就是改良土壤。根据当地有经验的农林技术人员建议，吕志铭决定先种植食葵，土壤改良好后再根据土壤情况决定种植什么蔬菜。

　　这中间需要的不止是时间，吕志铭投入130万元平地、修路、架电线、挖排碱渠。2001年，那一年部分水管还没弄好，然而老天不等人，吕志铭请了三、四十人来种地。

 

　　“再不种地就要错过这个播种季节了，我每天在旁边监工，给工人们倒水。那时经常要做到夜里十二点才能收工，新疆昼夜温差又大，到了晚上冷得不行，所以印象也很深刻”。

 

　　引水和种植食葵已经花掉了吕志铭当初带来的大部分钱，吕志铭没有就此止住投资，他决定在1000亩不能耕种的土地上开建鱼塘，于是他回到广东筹集了80万元。建好的200个鱼塘每个以每年5万元的价钱进行出租，这是吕志铭戈壁滩上的第一桶金。

 

　　回忆起当年开荒，吕志铭直言时间久了，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，很多事情也不想去回忆，“2003年7月，几十年不遇的洪水让我赶上了，当天连夜和农场的工作人员拼尽全力去保也没保住，那次损失了30多万元。”

 

　　这时的吕志铭已经倾家荡产，前期的投入还没有收回多少就被一场大水冲走了希望。用“揭不开锅”形容当时吕志铭的状态不过分，吕志铭妈妈得知此事后寄过来3万元，正是这3万元，给了吕志铭走下去的信心，才得以至今日。

 

　　然而祸不单行，2004年6月吕志铭在开拖拉机的时候发生了事故，右腿断了，大拇指也没了。“其实当时选择走下去，是因为无路可退。已经走到那个地步，自己的、借来的钱都赔了进去，不能这样地回广东，虽然当时已经绝望了，但是也只能坚持下去。”现在说起那时的心情，吕志铭异常平静。

 

　　后来吕志铭种植的土豆赚了些钱，窘境终于有所缓解。

 

鱼塘一角
 

　　最初养猪只是为了猪粪

 

　　蔬菜种植慢慢步入正轨，当初的这片戈壁滩荒地终于给吕志铭带来了第一桶金。蔬菜业务逐渐成熟后，劳有余力的吕志铭又盯上了养殖业。

吕志铭从阿克苏合作社一次性买了2000仔猪，如此大的手笔也惊动了合作社的理事长，这也正达到了吕志铭的目的，“当时就被吸纳成为合作社的会员，猪出栏后销量合作社也能帮我解决，我就想一次来个大单引起他们的重视。”第一批出栏的肉猪就给吕志铭带来了40万元的利润。

谈到为何养猪，吕志铭的回答却出乎意料。

 

　　“刚开始过来先养了两年地，虽然当时土地改良好了，产出也不错，但是一直用化肥土地很容易板结，这个大家都知道，有机肥是最好的了。我这片地也太大了，单一动物肯定是不够的，考察了一下，这才决定养猪的。”

 

　　养猪交的“学费”几乎让他破产

 

　　2007年吕志铭开始筹建猪舍，2000小猪开始茁壮成长。转年正是行情大好之际，仔猪供不应求，之前卖给吕志铭仔猪的合作社也无猪可卖。吕志铭开始饲养母猪，至此，吕志铭的猪场开启了自繁自养的模式。然而就在2008年的行情刚刚让吕志铭尝到养猪的甜头，2009年的冬天口蹄疫突袭新疆，一切生猪交易叫停。

 

　　“已经跟客户签好合同第二天出猪，11.3元/公斤的价格，结果因为口蹄疫所有猪场都不能卖猪。120公斤的猪又养了半年，最后出栏的时候200多公斤，7.5元/公斤的价格卖掉了。”这是吕志铭养猪遭遇到的第一个“冬天”。

 

　　靠着农场的其他收入，熬过了长达半年的猪业寒冬，转年的夏天才迎来了新一轮行情。

 

　　然而好景不长，请来的猪场场长却故意闹情绪，对猪场疏于管理、严重失职，导致母猪群爆发病情，60余头猪病死，50头母猪流产，最后经过吕志铭组织人奋力治疗，总算保住了30头母猪。

 

　　然而今天吕志铭说起来风轻云淡的养猪心路历程，却已使他交了几乎破产的学费，吕志铭坦言当时幸好自己农场的其他业务是赚钱的，否则真不知道怎么撑过去。

 

　　他的字典里没有“半途而废”这个词

 

　　经历了那一次的员工背叛，吕志铭换掉了当时猪场所有的员工，新进员工全部经他亲自培训，他自己更是从基础工作做起，事无巨细，他都一一参与。猪群从最初的自然交配改为人工授精，定期进行抗体检验，严格执行疫苗的注射流程，积极开展育种工作……此时的吕志铭从一个彻头彻尾的外行晋升为养猪专业户。

 

　　虽然得到了有机肥，实现了吕志铭最初的设想，但是进入了养猪这个行当，就让吕志铭深入了解到了新疆养猪业的困境：新疆坐拥丰富的物产资源，饲料和土地都相当有成本优势，加之地广人稀，环保毫无压力，本该是养猪天堂的这样一个地方，由于养殖技术的落后导致生产水平的低下，成本也自然较其他地区高。吕志铭下定决心为新疆养猪业注入一些新鲜血液，他决定在原有肉猪业务的基础上开始饲养种猪，吕志铭到湖北的一个美系种猪原种猪场引进了200头母猪。拜城县大桥乡俊宏良繁生猪养殖专业合作社的名气也逐步攀升。

 

　　现在吕志铭的猪场在当地算得上数一数二，就在记者采访时，找吕志铭购买种猪的电话络绎不绝，吕志铭说基本上从午饭过后到晚上10点都会有人打电话来咨询种猪销售。这次养猪业持续了半年的亏损期，身边的个个猪场都在赔钱，吕志铭的猪场却仍有收入。毫无疑问，肉猪这一块业务是亏损的，全靠种猪的盈利足以支撑肉猪部分的亏损。

 

　　除了种猪业务，吕志铭根据养猪总结的经验，开始自己设计并生产养猪设备。其中颇具特色的是产房的设计，根据吕志铭亲自设计，将产房设备配备电热板，该套设备易清洁、保温效果好，迎合了新疆地区水资源缺乏、昼夜温差大的特点。目前吕志铭的养猪设备业务也已经随着种猪的销售辐射到整个南疆。

 

　　吕志铭笑言，养猪死掉的脑细胞比种植要多得多。但是即便是这样几经波折，吕志铭依然没有想过退出养猪业，因为在他的字典里，没有半途而废这个词。

 

吕志铭的俊宏良繁生猪养殖专业合作社
 

　　路遥知马力，日久见人心

 

　　初到新疆的吕志铭经常被人误解，由于语言不通，刚开始跟当地人交流都要比手画脚。“听说我投资了那么多，当地人都不相信我这个广东人，以为我是来抢地的。”十几年过去了，当初30元一亩买的地现在已经升价到700元一亩，被人认为是抢地的外乡人一直帮助当地人脱贫致富。

 

　　现在吕志铭在拜城大桥乡有一个农场5000亩，鱼塘1300亩，猪场300头母猪存栏，600余亩的林带，还有一个农资公司，主要为农民提供种植方面的技术服务，提供肥料送货上门。在另外一个乡种有1000余亩玉米供应猪场消耗。

目前吕志铭共雇有130余名固定员工，人均年收入逾万元；每逢春种秋收还会固定雇佣200~300临时工，使附近农民每天增收100多元，带动附近空余劳动力每年增收3~4千元。

 

　　2007年，响应政府号召将所有土巴房改建为抗建房，在11月前24套房全部完工，翌年，吕志铭自筹与政府支持拉上80kW电，使当地所有农民都用上电。

 

　　产业不断壮大的过程中，吕志铭也给附近的农民生活带来越来越多的实惠，吕志铭和他的产业渐渐为人们所认可，“后来有一次，有个当地的小伙子落水了，当时周围人都没有去救他，我跟我弟弟下去把人救上来，很可惜人当时已经没气了。”经过这件事，大家对吕志铭这个外地商人纷纷刮目相看。

 

　　去年11月，吕志铭跟工人开车出差回家途中被撞，所幸没有受伤，旁边有个车上有三个人受伤，他跟工人花了一个多小时把他们救出送往医院，一个不治身亡，一个轻伤，另一个仍在昏迷。

 

　　在新疆这些年，将一片荒地变成现在的农林牧渔全面发展的产业区，吕志铭面临的身心挑战是外人无法想象的，问及有无想要退休还乡的打算，他却告诉记者他在计划着开辟新的业务，“计划去香港找一找对种猪或者新疆特产感兴趣的合作伙伴，把我们的产品销售到香港；另外，新疆的鸽子20元一对，卖到外地50元一对，养鸽子还只是个想法。还有可能成立养殖设备厂。”然而这些还没有全部实现，吕志铭计划把现有的业务根基打牢，再去发展新的业务，一步一个脚印。

 

　　从广东到新疆寻求发展的商人，吕志铭不是第一人，但是他却是唯一一个做到了坚持十几年、带动了周围经济、提升了当地人民生活质量。

现在大家都认为吕志铭是拜城县的福音，应验了那句：路遥知马力，日久见人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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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梁文姝